解放军困围长春郑洞国不得不起义投诚(图)(4)

　　洞国兄鉴：
 

　　欣闻曾泽生军长已率部起义，兄亦在考虑中。目前，全国胜负之局已定。远者不论，近一月，济南、锦州相继解放，二十万大军全部覆没，王耀武、范汉杰先后被俘，吴化文、曾泽生相继起义，即足证明人民解放军必将取得全国胜利已无疑义。兄今孤处危城，人心士气久已背离，蒋介石纵数令兄部突围。但已遭解放军重重包围，何能逃脱。曾军长此次举义，已为兄开，为人民立功自赎之门。届此祸福荣辱决于俄顷之际，兄宜回念当年黄埔之革命初衷，毅然重举反帝反封建大旗，率领长春全部守军，宣布反美反蒋、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，赞成土地革命，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行列。则我敢保证，中国人民及其解放军必将依照中国共产党的宽大政策；不咎既往，欢迎兄部起义，并照曾军长及其所部同等待遇。时机急迫，顾念旧谊，特电促速下决心。望与我前线萧劲光、萧华两将军进行接洽，不使吴化文、曾泽生两将军专美于前也……
 

　　根据中共中央军委电令和周恩来副主席信件精神，东北人民解放军总部当即派第1兵团解沛然(解方)参谋长为全权代表进城与新7军谈判，处理有关事宜。
 

　　新7军的4名代表回去不久，即给解放军送来一份统计表，但当要其交出重炮时，炮兵们不干，说他们是新1军的老炮兵，不能让新7军拿去送礼。要过去我们会起义，不用他们(指代表)谈判。此时，解放军第1兵团全权代表解沛然参谋长已到达城里，新7军几次催促举行正式谈判，都由于没有全部履行诺言，被解放军回绝，致使谈判延迟下来。
 

　　18日下午，郑洞国来到新7军军部召集师以上将领开会，督促按照“上峰”的命令突围。各将领都默不作声，经郑再三催促，史说才开了腔：“眼下官兵饿得腿脚浮肿，行军困难，况且途中还有共军拦截，这些情况司令您是深知的。要是能够突围，我们干吗还要等到今天哪！”
 

　　接着，暂第61师师长邓士富站起来大胆地说：“我的部队不能打了。目前情况，突围已不可能，建议司令官暂时维持现状，再徐图别策吧。”
 

　　郑看会议毫无希望，只好宣布散会。史说、龙国钧想留郑在军部吃晚饭，然后再告以与解放军接洽情况。郑却担心史、龙2人挟持他向解放军投降，坏了自己的“名声”，便突然站起身来，一言不发，冲门而去。史、龙两人追至门外，郑已乘车离去。
 

　　郑洞国在凄凉阴沉的夜幕中，孤独地驱车而去，想想已不敢言战，毫无斗志的部下，心里真正意识到现在是大势已去，突围不成，守亦不成，是“战”还是“降”，是“生”还是“死”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。
 

　　这时，杨天挺、王及人、姚凤翔返回军部汇报了与解放军第二次洽商的情况，并捎回周恩来副主席致郑洞国的信和解放军第1兵团司令员萧劲光、政委萧华致新7军的信。史说和龙国钧看过信后，认为军长李鸿正患病卧床，而他们两人的号召力有限，难于服众，如果起义，可能会发生动乱，引起内部残杀；如寄希望于兵团来领导，郑洞国的态度仍很顽固。故决定全军自动放下武器，向解放军投诚。于是，史、龙遂令杨天挺等人继续与解放军谈判，要王及人将几门重炮同炮兵们一并交给了解放军。
 

　　为了防止新编第38师一些军官突围，铤而走险，史说于下午4时发布了一道命令，准许主张突围的军官率部向南突围。这些人接到命令后，考虑到突围必造成严重的后果，又放弃了突围主张，同意协商放下武器。
 

　　18日夜，新7军将几门重炮全部交给解放军，正式谈判代表增至7名，计有：军部政工处长杨天挺、新38师副师长彭克立、暂第61师副师长宁伟、暂第56师第1团团长涂尚均、军炮兵指挥官兼第1兵团炮兵指挥官王及人、暂第61师政工处主任吴祥伯、暂第61师第2团团长姚凤翔。他们于23时乘车到达解放军城内临时指挥所，虽然没有携带郑洞国的亲笔函件，但一再表示他们代表全军意志，并声明此事酝酿已久，全军上下尽知。还声称郑洞国司令官也同意，只是自己不便出面；而李鸿军长正在病中，对此更无异议。至此，双方正式开始谈判。
 

　　解放军全权代表解沛然参谋长，首先拿出公函表明态度。他说：“我们完全相信你们谈判的诚意，事实上你们绝大多数的官兵已不愿再打了，特别是锦州解放，第60军起义之后，就更加打不起来，突围当然更是幻想。为了减少长春军民的无谓牺牲，我们欢迎你们放下武器。如果我们要打的话，首先一进城就会把你们全部解决，我们之所以一枪未放，正是从实际行动中对你们一个有宽大的表示。”
 

　　新7军谈判代表听了解参谋长的讲话后，个个点头赞同，并再次声明他们谈判的诚意。解参谋长还针对他们放下武器后怕解放军宣传广播丢面子的心理，微笑着对他们说：“此次你们放下武器，并不是耻辱，而是很光荣的一件事。你们这样做，正是给人民做了好事，好事是应该宣传的。”解参谋长还说：“你们这样做，我们很欢迎，这也是一种形式，是解决长春问题的一种办法。”随后，经双方代表协商，同意如下条款：
 

　　(一)国军放下武器后，解放军应负责保障国军自兵团司令官以下之官佐士兵生命安全。(二)国军官兵放下武器后，愿意继续服役与否，全凭国军官兵志愿；不愿继续服役者，解放军应如下处置之：(1)官兵愿回原籍者送回原籍。(2)保证放下武器以后，个人财物生命的安全，官佐准带随从伙夫。(3)国军放下武器后，第一步集中交通便利地方。(4)解放军对集中官佐生活维持与解放军同等待遇。(5)医院暂保持现状，其医务人员及将来伤愈官兵同此待遇。(6)国军集中官兵准带必要医务人员及医药。
 

　　解放军向新7军代表提出放下武器前后的要求如下：
 

　　(一)新7军谈判关于该军全部放下武器之代表杨天挺、宁伟、彭克立、涂尚均、王及人、吴祥伯、姚凤翔于今早回部后，立即下达与该军官兵放下武器之命令。
 

　　(二)于l0月19日10时，由新7军司令部派大卡车3辆，并由该军派代表乘车接解放军代表前往接收，不得有任何冲突。
 

　　(三)新7军所部驻守中央广场之一周(伪满中央银行、电信管理局、国民党“省政府”、孝子坟、励志社、高等法院、南站、青年中学、关东军司令部，海上大楼等)据点，首先全部撤出，并由新7军派代表直接将解放军部队带至该处控制，以便保护新7军官兵及官兵之家属和建筑物。
 

　　(四)保证10月19日10时30分将全部放下武器之人员集中于指定地点(校级以上军官及家属在关东军司令部，尉级军官在新7军教导大队)。
 

　　(五)将放下之武器弹药及一切军用品分别集中于适当地点(由解放军代表小组指定)。
 

　　(六)所有仓库及建筑物在解放军一时不能控制时，由新7军保护，不得有任何破坏或丢损，并由新7军派代表交解放军管理。
 

　　(七)东北“剿总”第l兵团司令部及新7军所属电台和机要密码全部交出，不得有任何损坏和私存。
 

　　这次正式谈判一直进行到19日晨5时30分，始达成以上协议。解放军全权代表解沛然，新7军代表杨天挺、宁伟、彭克立、涂尚均、王及人、吴祥伯、姚凤翔分别在协议书上签字。
 

　　10月18日这一夜，对于郑洞国来说是一个秋风凄雨的悲凉之夜。他蒙着大被躺在床上，一夜没有合眼，他的内心十分痛楚，他也知道他的内心也想起义，但是他又不能倡言起义，他也因此而成了孤家寡人。
 

　　龙国钧为了最后争取郑洞国能与他们一起参加起义行动，于19日晨驱车来到郑洞国兵团部所在地的伪满中央银行大楼。
 

　　杨友梅将龙迎进郑洞国的卧室。
 

　　此时，郑侧身蒙被躺在床上，蒋介石派来的两位督战官坐在沙发上。杨友梅附在郑的耳边轻声说道：“司令官，龙参谋长有事来见您。”可是讲了两遍郑都没应声。
 

　　过了一会儿，郑才闭着眼睛问道：“龙参谋长有什么事？”
 

　　龙平静地说：“现在军部正在开营级以上部队长会议，希望司令官去主持一下。”
 

　　郑问：“你们李军长呢？他们为什么不亲自主持？”
 

　　龙答：“李军长正在患病，无法主持会议。史副军长正主持会议，但有些重大问题尚待决定，倘若司令官亲自参加，问题就容易解决些。”
 

　　其实，杨友梅在龙来之前，已将新7军决定放下武器的消息告诉了郑，所以郑在龙讲完后不立即作答。大约过了几分钟，郑忽然撑起身，指着龙国钧厉声问道：“龙国钧，你和史说随我做事，我待你等不薄，今日为何要逼我呢？！”郑说完这几句话，又默不作声地侧身躺下。
 

　　龙国钧听了郑的指责，深感自己处境危险，便无意再做争取的工作，找了一个借口，起身告退，返回军部了。